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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憑什麽給你第二次機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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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憑什麽給你第二次機會?”

一聽這話, 溫瑰的心臟仿佛猛地被什麽東西揪住,她此刻就像是突然從水裏被沖上地面的魚,一秒的擱淺都幾乎要了她的命。

來了。

這一刻還是來了。

靳顧一還是記得她。那他記得多少, 記得她當初說了多少尖酸刻薄過河拆橋的汙言穢語。

溫瑰只能逃避, 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機, 然後就靜止了,看著他, “抱歉,我剛才還以為........”她突然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了。

“以為我會在這裏強吻前女友?”靳顧一幫她找到了, 眼尾曳出點點嘲弄, “不好意思, 沒這癖好。”

“........, ”溫瑰居然覺得這樣挺好的, 就應該這樣, 誰也不認識誰,誰也不想理誰, 他最不應該的就是記得這個曾經無情拋棄他的她。

所以她如釋重負,“剛才,謝謝你。”

靳顧一另一只手銜著煙,這會兒他又回到了欄桿處, 單臂掛上去, 望著冰天雪地裏的高樓大廈,“是個人我就會救。”

溫瑰說不上來聽到這句話是什麽感覺。

一句話就切割出她們的分界線,提醒她兩人現在的關系早已不是親密相擁,甜蜜接吻的情侶了, 只是擦肩而過,碰巧在過去有點瓜葛的陌生人了。

溫瑰就這麽望著他寬大孤傲的背影, 好像時光突然被拉回了她剛上大一的情景。

那個時候她也是去參加聚會,看到他在陽臺抽煙的情景,他跟她聊天活躍氣氛,還誇她得了獎厲害。

自那之後她獲得了和靳顧一接觸的更多機會,好像就是一個美好又夢幻的開始,是她們青澀懵懂的愛情的開始,溫瑰和他的關系越來越近。

當初對待陌生人的他漸漸朝她走去,含著笑將她擁入懷中,捏著她的鼻子,質問她為什麽不主動親他,她就會開始躲.......

結果兜兜轉轉,這些美好到近乎虛假的回憶在轉瞬之間消逝在浩瀚銀河當中,溫瑰最終還是和靳顧一成為了陌生人,成為了她在夢裏都不敢去回憶的獨特存在。

同樣也是在這樣的場所。

“但像你這樣走路不看路的人,我想也很難遇到。”靳顧一拖著腔調丟出來一句。

以前溫瑰或許會羞的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,以前他就說過她走路不看路,兩人出去約會,過馬路的時候溫瑰光顧著讓他嘗嘗剛買的奶茶了,卻忘了路上已經是紅燈了。

靳顧一就會冷著臉拉住她,故意用力摟住她的脖子,訓斥她,“再不好好看路今天別想睡覺了。”

然後溫瑰就乖乖呆在原地了。或許還會偷偷摸摸地親他一口,甜甜地對他笑,撒嬌說讓他別生氣了,她會聽話的。

可現在不會了,溫瑰是做不出那種事情的,只是實話實說,“剛才接了個電話。如果摔下去死了,只是我活該而已。”

是的,只是到了她該死的時候而已,她沒什麽想掙紮的。

靳顧一蹙著眉頭扭過頭看她一眼,這自暴自棄的話語顯然會惱人神經。

他好整以暇地歪了歪頭,話語意義不明,“跟誰打電話,專心到這個程度。”

溫瑰想不要臉就不要臉吧,大不了就是被他罵幾句厚臉皮不知天高地厚罷了,她抿了抿唇,直說了,“我在跟宗山公司的受害者打電話,又有一個人因為手術失敗去世了。”

靳顧一語氣冷漠,仿佛對一切都置若罔聞,高傲開口,“你想說什麽。”

溫瑰鼓起勇氣,認真回答,“我想,你能否給我一個機會。”

安靜在無聲中蔓延,蔓延到溫瑰想應該不會有那個可能了,結果靳顧一卻向她步步逼近,輕而易舉地將溫瑰堵在墻角一隅。

他低垂眉眼,高傲地低睨眼前的女人,眼底冰冷晦澀。

黑色的褲腳與她純白的裙擺在無人角落裏肆意纏繞勾連,訴說著無言的暧昧,像是在彌補這些年缺席的愛意與接觸。

“溫瑰。”他語氣疏離,薄唇緩慢地貼近她耳邊。

她嬌嫩脖頸紅暈血色瞬間上湧,男性侵略性的氣息瞬間包裹了她,陰影之下男人眼底冷厲爍光。

他嘴角勾起涼薄至極的冷笑,頑劣開口,涼涼提起她曾經的惡劣行徑, “是你先不要我的。”

“所以你憑什麽認為,我會給你第二次機會?”他道出這個殘忍的事實。

“不——”溫瑰閉了下眼。

不是說這個意義上的第二次機會啊,她想扶額。他絕對是在嘲諷她。

溫瑰嘗試讓自己保持冷靜,脖頸僵硬,他一眼就能看出來,“我的意思是,給我一個請求你幫助揭發宗山公司的機會。”

靳顧一似乎早有預料,緩緩撤了回去,單手插兜,看著她笑了。

他笑的是這樣的醉意迷人,頭頂的雪花落在他的黑發上,他像一尊冰冷迷人的石像,唇角弧度淡淡勾起:

“你憑什麽讓我出手?”

他是一個商人,萬事當然利益為先,虧本的買賣沒人願意做。

溫瑰腦子裏無數荒唐的想法,她此刻也只能憑著本能撿好聽的說,“宗山公司害人無數,嚴重破壞行業規則,與多地政府有染惡意競爭,想必會影響你們公司在國內打開市場........同時,如果你能提供幫助,會有無數人感謝你的救命之恩。”

“你會是個英雄的。我會為你和你的公司專門制作報道和紀錄片。”溫瑰說完才意識到這些話有多麽虛假後冠冕堂皇。

“英雄?這個時代孤身奮戰的英雄大多死於非命。”靳顧一顯然對此不為所動,無情揭露殘酷事實,t直言道,“這樣的誠意,不足以打動我。”

“溫瑰,讓我看到你的誠意。”



溫瑰疲憊地回到家,她家附近的小區一般,黑黢黢一條小道通過來,路燈壞著沒人修,有時候修好了,過幾天又壞了,樓房建的都不太高。

等夜晚天黑下來了,只有一顆孤零零的樹底下的知了會說話,到冬天了,所有生物都深深睡去,留下的只剩寒風呼嘯而過,看著還是壓抑低沈。

這裏好像永遠也見不了太陽。

溫瑰一路上了樓,照常發現門口貼了一大堆海報,上面用紅色筆寫著巨大的侮辱性詞匯,‘黑心記者’、‘賤女人’、‘不得好死’、‘遲早遭報應’等等詞匯。

她看了一會兒,沒撕。

可能是沒力氣了,剛開始貼的時候她會撕,後來第二天、第三天貼的更多了,她索性就不撕了,也不管別人怎麽看她。

進了屋,她把包掛到門口的衣架上,進了屋,空蕩蕩的家裏,天色很暗,她開了下開關,發現停電了。

打開手機的燈,從抽屜裏找出了手電筒,還點了幾根蠟燭。

溫瑰隨便脫了鞋子,她揉了揉發紅的腳腕,其實她不習慣穿高跟鞋,這種被社會審美規則禁錮身心的感覺她從來都不喜歡。

溫瑰呼了口氣,坐到沙發上準備休息一會兒,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。

太亮了,她索性吹滅了蠟燭,屋內陷入一片黑暗,什麽也看不清。

溫瑰躺在沙發上,閉著眼睛,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。不知睡了多久,手機震了一下,她從沙發縫裏摸出來看消息,是房東發來的。

[房東]:溫瑰,你打算什麽時候搬走?我已經催了你兩次了。

[房東]:今天下午那母女又來了,在樓下放的那個錄音喇叭吵死人了,還有到處亂貼亂畫,業主群裏全是投訴的消息你沒看到?

[房東]:盡快搬吧,你那間房子我已經賣出去了,下個月入住,都是成年人了,別給大家添麻煩。(雙手合十)(雙手合十)

[房東]:你也別壞我無情,當初合同裏都寫的清清楚楚,不能影響到其他租客,之前有幾個男的將幾個女生錯認成了你直接捅了幾刀,幸好她們後來都沒事.......違約金我就不要了,知道你身上一堆債,家裏也不容易,我們好聚好散吧。

溫瑰熄了手機,手背撫上眼睛,頭疼的不行,一直嗡嗡響。

她高壓工作很久了,房子也一直沒找到,離公司近的她租不起,離公司遠的更不在考慮範圍之內,合適的房子哪能那麽容易找。

她最後還是回了句:[抱歉,我會在下個月搬出去的。]

等收拾完一切後,溫瑰終於能夠躺在床上準備睡覺,她今天不知為何睡不著,跟之前的失眠不同,可能是今天見到靳顧一的原因。

傍晚和他的聊天內容仍歷歷在目。

—— “我需要對這個項目進行考察,只接受你作為負責人跟我對接工作。”

——“如果沒有異議,我明天讓助理跟你主管要人。”

誠意就是,他要考察,是否有價值,值得他跟宗山公司對簿公堂拔劍相向。

同時這句話另外的含義是,這段時間,她要對他隨叫隨到,用實際行動和言語讓他相信,這個項目對他來說是有插手的資格。

溫瑰捂上了臉,悶不過氣來。

等這件事忙完了就好了。

忙完了,靳顧一就可以徹底擺脫她,再也不用見到她了。

如果不是迫不得已,溫瑰真的不想再出現在他的世界刺激他了。

那應該是一件,非常,非常,非常煎熬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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